原文地址：陈建国：矛盾的斗争性是绝对的吗？作者：国际关系学者郑文明
矛盾的斗争性是绝对的吗？
作者：陈建国
组编：郑文明
“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因十二年的“文革”与“反文革”而推向极端，使我们看清楚了：在和平建设时期仍然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会给国家和人民的政治生活带来怎样的灾难。人们把造成“文革”等左的灾难的思想认识根源，归之于“斗争哲学”。问题是：斗争哲学是怎样产生的？如果不查清楚它的理论来源，一遇到具体问题，我们仍然会分不清是非。而且我们也无法理解：如果斗争哲学是错误的，它怎么可能指导我们取得中国革命和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反之，如果它不是错误的，建国后何以会发生一次又一次左的政治错误，甚至出现文革灾难？搞清楚这样一些问题，对于重建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哲学基础，是完全必要和不可或缺的。
1，《矛盾论》内在的逻辑矛盾
习近平同志说，毛泽东同志的错误，就是他违背了他自己正确的东西。这说得十分准确。问题是在同一篇著作中出现这样的问题，很少有人提出来过。
以下《矛盾论》中的论述引自《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52年7月版。第三节尾部：“矛盾的普遍性和矛盾的特殊性的关系，就是矛盾的共性和个性的关系。其共性是矛盾存在于一切过程中，并贯串于一切过程的始终，矛盾即是运动，即是事物，即是过程，也即是思想。否认事物的矛盾就是否认了一切。这是共通的道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所以它是共性，是绝对性。”这段话给出的定论是：矛盾是共性，共性就是绝对性。接着：
“这一共性个性、绝对相对的道理，是关于事物的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294、295页）
关于矛盾的同一性，“一切对立的成份都是这样，因一定的条件，一面互相对立，一面又互相联结、互相贯通、互相渗透、互相依赖，这种性质，叫做同一性。”“事物内部矛盾着的两方面，因为一定的条件而各向着和自己相反的方面转化了去，向着它的对立方面所处的地位转化了去。这就是矛盾的同一性的第二种意义。”（302、303页）这表明：矛盾的同一性有两个意义，而且是有条件的、相对的。在306页谈到了同一性和斗争性的关系问题：
“列宁说：‘对立的统一（一致、同一、合一），是有条件的、一时的、暂存的、相对的。互相排斥的对立的斗争则是绝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毛泽东引了列宁这段话后，接着进行论述，并得出结论：“对立的统一是有条件的、暂时的、相对的，而对立的互相排除的斗争则是绝对的。”“由于一定的条件才构成了矛盾的同一性，所以说同一性是有条件的、相对的。这里我们又说，矛盾的斗争贯串于过程的始终，并使这一过程向着它过程转化，矛盾的斗争无所不在，所以说矛盾的斗争性是无条件的、绝对的。”
“有条件的相对的同一性和无条件的绝对的斗争性相结合，构成了一切事物的矛盾运动。”（307页）
矛盾的斗争性是绝对的，在实际政治生活中被理解为“斗争是绝对的”--这就是斗争哲学的理论来源。现在我们要问：斗争性果真是绝对的吗？
夫妻有矛盾，但他们不能斗争，只能通过调解实现合作。夫妻斗争的结果就是离婚，成不了夫妻。
师生有矛盾，但他们也不能斗争，只能用做好思想工作的方法解决矛盾，维护教学秩序。否则就要“文革重演”。
工农有矛盾，他们不能斗争，只能相互协调，按协同学要求办事。
城乡也有矛盾，不能斗争，只能实现城乡互补：经济互补、文化互补、交通互补，如此等等。其实夫妻、工农、师生都是互补关系。互补得好，社会就安定；互补遭遇破坏，社会就动乱。
以上所说，表明很多矛盾的斗争性不是绝对的，而是特殊的、个别的，甚至是偶然的，处理不好才会引起斗争。为斗争性作论据的大概只有所谓“剥削阶级与劳动阶级之间的矛盾”，即工人同资本家阶级的矛盾、地主与农民的矛盾、奴隶主与奴隶的矛盾等。可是翻阅历史我们发现：情况并不尽然。开拓盛唐的不仅有李世民的地方武装，还有瓦岗寨的农民义军，程咬金和李世民合作得很好。更多的农民是参加了他们拥护的“真命天子”所率领的队伍。他们的头脑中没有“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形而上学，而认为世上也有好东家，跟着好东家反对坏东家是他们的自然选择。欧洲资产阶级革命中，有很多工人和农民参加，当然也有主张革新的地主，三方面联合起来推翻了顽固的封建统治。关于斗争与合作所占比例大小可能会引起争议，但是“斗争是绝对的”一说显然不成立。历史告诉我们：阶级关系长期以合作为主导。当统治者骄奢淫逸，极尽剥削压迫之能事，害得劳动者无法生存的时候，阶级斗争才会上升为主导方面。这一过程雄辩地说明：阶级矛盾激化，产生阶级斗争的责任就在统治阶级身上。过去的“阶级合作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厘清责任，没有提出为反对破坏合作的统治者，起来干革命是正确的，所以遭到劳动人民的唾弃。只有在此特殊时段，“以阶级斗争为纲”才能引导革命走向胜利。斗争的目的，不是消灭剥削阶级，而是对于破坏合作者进行斗争，实现在新的基础上更好更有效的合作。即实现社会制度更新。历史事实是：新旧两种制度的斗争远远重于穷人和富人的斗争。
“斗争性是绝对的”这一错误认识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在308页“在矛盾的斗争性问题中，包含着对抗是什么的问题。我们回答道：对抗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矛盾斗争的一切形式。”
这实际上是一种概念混淆。请问：难道有不对抗的斗争吗？追问斗争和对抗的区别，就如同追问打架和斗殴的区别一样，毫无意义。在310页：“列宁说：‘对抗和矛盾断然不同。在社会主义下，对抗消灭了，矛盾存在着’这就是说，对抗只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它的一切形式，不能到处套用这个公式。”这就奇怪了，难道真能找到不对抗的斗争吗？说白了：存在“非对抗性矛盾”，但决不存在“非对抗性斗争”，因为对抗和斗争就是一回事！承认非对抗性矛盾，就彻底否定了斗争的绝对性。
原来矛盾和斗争不是同一级别的概念。如果按前面的说法，矛盾包含着斗争性与同一性两方面，矛盾本身已经是绝对的，即普遍的，那么次一级的斗争概念就不可能也是绝对的。绝对的普遍性是一种无穷大概念，它就不可能再包含（不被充满的！）无穷大概念，因为这是语言逻辑矛盾，不是现实矛盾，所以它根本不成立。
“斗争性是绝对的”包含着“不讲条件”的意义在内。正是这种“无条件斗争”的理论，破坏了社会和谐，使中央关于和谐社会建设的要求基本上落空。
2，哲学论述相当不严密
词语的中文意义有明显差别，例如：“一致”是指双方的融洽，合作或者有相同意向；“同一”是指两者完全相同，就是一回事；“合一”显然有“合二而一”的意思，两者是刚刚合起来的。三种情况意义明显不同。但前述列宁的话译文中把三者完全划了等号，放在括号内都被说成是“统一”。这就让人读后“意会多于逻辑”。正是对逻辑的疏忽，造成了人们对哲学论断的种种误解。
前述列宁论述“互相排斥的对立的斗争则是绝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用一种简单的类比，就让斗争绝对化了。然而，“矛盾是运动的推动力”决不等同于“斗争是运动的推动力”。简单类比本身就会带来形而上学思维，因为这违背了列宁自己提倡的“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就在于具体分析具体的情况。”（同上，287页）看来，列宁也是自己违背了自己正确的东西。
万有引力和地球围绕太阳旋转产生的离心力是一对矛盾，正是这一矛盾的存在保证地球--太阳--月亮系统的基本稳定和人类的生存。它们的斗争--那只能是极其偶然的事情，例如小行星撞击地球、地球撞击太阳之类的几乎不可能事件。人类社会也是一样，官逼民反，说明阶级斗争是出于不得已。两个阶级正常合作，谁去斗争？斗争是要死人的，弄得不好家破人亡。工人农民决不是好斗分子，说劳动者好斗是对他们的污蔑。
发展和运动与此完全不同，因为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和运动，是无条件的，所以是绝对的。简单类比论述好懂，很形象，但不科学，不合逻辑。搞哲学忘记逻辑严密性会出大问题。
对严密的哲学体系进行科普宣传，尤其要当心。“一分为二”决不是辩证法，而只是分析思维，因为缺乏“合二而一”作为必要补充。只分不合，我们的党和国家就分裂了。批判杨献珍不仅是冤案，更是严重的理论错误。在社会历史领域，对于翦伯赞“让步论”的批判，性质与此相同。犯此种错误也是斗争哲学泛滥的结果。为什么这样？因为分与合也是一对矛盾，它们的关系不是斗争的，而是互补的。将分与合的对立绝对化，是坚持斗争哲学的结果。传统说法，说一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一分为二）是辩证法；但这不是辩证法，是分析思维。说这个人的优点本身就是缺点，要看在什么条件下说，这才是辩证法。高个子是人的优势，打篮球可以，练举重就成了劣势。哲学论述的不严密，原因在于相信“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不承认一切真理的真理性都是有条件的，离开特定条件，真理可能不成立。不说清楚条件，所以不严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具体分析具体的情况”会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呢？情况如果与论题相关就是条件。条件不同结论不同：武松打虎是英雄，今天再打死老虎就犯法了。“皆准论”是“凡是论”的理论基础。不反对“皆准论”，只反对“凡是论”，结果是除去旧凡是迎来了新凡是。
3，互补具有最大的普遍性
互补是矛盾双方合作的本质，具有最大的普遍性。换言之。一切矛盾双方都应该是互补的。相对于所谓“同一性”，互补的概念要科学得多。互补是指矛盾双方谁也离不开谁，互相成为对方存在的必要条件。这里指的是矛盾关系，例如敌人被消灭了，敌我关系就不存在了。敌我关系有赖于有敌人存在。再如：形而上学和辩证法是互补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也是互补的。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形而上学和唯心主义，那么辩证法和唯物主义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哲学是在两对矛盾的相互辩驳中不断发展的，除去这两对矛盾，哲学就可能僵死了。和平的驳论有时也被称为“斗争”，此种斗争的概念和社会领域“阶级斗争”的概念有本质区别，不可以互相借用。这就像我们下棋、打球，对立的双方好像是“你死我活”，拼抢非常积极，但其本质却是一场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如果你谓不信，许多持有唯心主义观点和形而上学思维的人，恰恰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或者亲人。我祝你“万事如意”，可能吗？形而上学呵，但这是两人关系好的象征。祝你“心想事成”难道还不是唯心论？但不是好朋友我才不会祝福你呢！
这两组对立的思想方法是互补的，足以证明互补的普遍性。
但互补的普遍性并不简单地等同于绝对性。因为互补的普遍性只是客观要求，能不能做到要看条件。例如在自然界，草原、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形成三元互补系统。如果外在条件不允许，例如灾难性天气、小行星撞击、海啸等突然性破坏，这种互补关系就会遭到破坏。对于人类社会更是这样。比如工农互补、城乡互补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但能否实现，要看社会管理者的水平和努力程度。可见，客观上要求矛盾互补是一回事，互补能否真的实现是另一回事。所以我们说：矛盾互补是普遍需要的，但不是绝对的。
这一分析告诉我们：“绝对的”一词不能滥用。只有无限普遍的东西才是绝对的。凡是有条件的、受限制的，都不是绝对的。
1，《矛盾论》内在的逻辑矛盾
习近平同志说，毛泽东同志的错误，就是他违背了他自己正确的东西。这说得十分准确。问题是在同一篇著作中出现这样的问题，很少有人提出来过。
以下《矛盾论》中的论述引自《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52年7月版。第三节尾部：“矛盾的普遍性和矛盾的特殊性的关系，就是矛盾的共性和个性的关系。其共性是矛盾存在于一切过程中，并贯串于一切过程的始终，矛盾即是运动，即是事物，即是过程，也即是思想。否认事物的矛盾就是否认了一切。这是共通的道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所以它是共性，是绝对性。”这段话给出的定论是：矛盾是共性，共性就是绝对性。接着：
“这一共性个性、绝对相对的道理，是关于事物的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294、295页）
关于矛盾的同一性，“一切对立的成份都是这样，因一定的条件，一面互相对立，一面又互相联结、互相贯通、互相渗透、互相依赖，这种性质，叫做同一性。”“事物内部矛盾着的两方面，因为一定的条件而各向着和自己相反的方面转化了去，向着它的对立方面所处的地位转化了去。这就是矛盾的同一性的第二种意义。”（302、303页）这表明：矛盾的同一性有两个意义，而且是有条件的、相对的。在306页谈到了同一性和斗争性的关系问题：
“列宁说：‘对立的统一（一致、同一、合一），是有条件的、一时的、暂存的、相对的。互相排斥的对立的斗争则是绝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毛泽东引了列宁这段话后，接着进行论述，并得出结论：“对立的统一是有条件的、暂时的、相对的，而对立的互相排除的斗争则是绝对的。”“由于一定的条件才构成了矛盾的同一性，所以说同一性是有条件的、相对的。这里我们又说，矛盾的斗争贯串于过程的始终，并使这一过程向着它过程转化，矛盾的斗争无所不在，所以说矛盾的斗争性是无条件的、绝对的。”
“有条件的相对的同一性和无条件的绝对的斗争性相结合，构成了一切事物的矛盾运动。”（307页）
矛盾的斗争性是绝对的，在实际政治生活中被理解为“斗争是绝对的”--这就是斗争哲学的理论来源。现在我们要问：斗争性果真是绝对的吗？
夫妻有矛盾，但他们不能斗争，只能通过调解实现合作。夫妻斗争的结果就是离婚，成不了夫妻。
师生有矛盾，但他们也不能斗争，只能用做好思想工作的方法解决矛盾，维护教学秩序。否则就要“文革重演”。
工农有矛盾，他们不能斗争，只能相互协调，按协同学要求办事。
城乡也有矛盾，不能斗争，只能实现城乡互补：经济互补、文化互补、交通互补，如此等等。其实夫妻、工农、师生都是互补关系。互补得好，社会就安定；互补遭遇破坏，社会就动乱。
以上所说，表明很多矛盾的斗争性不是绝对的，而是特殊的、个别的，甚至是偶然的，处理不好才会引起斗争。为斗争性作论据的大概只有所谓“剥削阶级与劳动阶级之间的矛盾”，即工人同资本家阶级的矛盾、地主与农民的矛盾、奴隶主与奴隶的矛盾等。可是翻阅历史我们发现：情况并不尽然。开拓盛唐的不仅有李世民的地方武装，还有瓦岗寨的农民义军，程咬金和李世民合作得很好。更多的农民是参加了他们拥护的“真命天子”所率领的队伍。他们的头脑中没有“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形而上学，而认为世上也有好东家，跟着好东家反对坏东家是他们的自然选择。欧洲资产阶级革命中，有很多工人和农民参加，当然也有主张革新的地主，三方面联合起来推翻了顽固的封建统治。关于斗争与合作所占比例大小可能会引起争议，但是“斗争是绝对的”一说显然不成立。历史告诉我们：阶级关系长期以合作为主导。当统治者骄奢淫逸，极尽剥削压迫之能事，害得劳动者无法生存的时候，阶级斗争才会上升为主导方面。这一过程雄辩地说明：阶级矛盾激化，产生阶级斗争的责任就在统治阶级身上。过去的“阶级合作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厘清责任，没有提出为反对破坏合作的统治者，起来干革命是正确的，所以遭到劳动人民的唾弃。只有在此特殊时段，“以阶级斗争为纲”才能引导革命走向胜利。斗争的目的，不是消灭剥削阶级，而是对于破坏合作者进行斗争，实现在新的基础上更好更有效的合作。即实现社会制度更新。历史事实是：新旧两种制度的斗争远远重于穷人和富人的斗争。
“斗争性是绝对的”这一错误认识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在308页“在矛盾的斗争性问题中，包含着对抗是什么的问题。我们回答道：对抗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矛盾斗争的一切形式。”
这实际上是一种概念混淆。请问：难道有不对抗的斗争吗？追问斗争和对抗的区别，就如同追问打架和斗殴的区别一样，毫无意义。在310页：“列宁说：‘对抗和矛盾断然不同。在社会主义下，对抗消灭了，矛盾存在着’这就是说，对抗只是矛盾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它的一切形式，不能到处套用这个公式。”这就奇怪了，难道真能找到不对抗的斗争吗？说白了：存在“非对抗性矛盾”，但决不存在“非对抗性斗争”，因为对抗和斗争就是一回事！承认非对抗性矛盾，就彻底否定了斗争的绝对性。
原来矛盾和斗争不是同一级别的概念。如果按前面的说法，矛盾包含着斗争性与同一性两方面，矛盾本身已经是绝对的，即普遍的，那么次一级的斗争概念就不可能也是绝对的。绝对的普遍性是一种无穷大概念，它就不可能再包含（不被充满的！）无穷大概念，因为这是语言逻辑矛盾，不是现实矛盾，所以它根本不成立。
“斗争性是绝对的”包含着“不讲条件”的意义在内。正是这种“无条件斗争”的理论，破坏了社会和谐，使中央关于和谐社会建设的要求基本上落空。
2，哲学论述相当不严密
词语的中文意义有明显差别，例如：“一致”是指双方的融洽，合作或者有相同意向；“同一”是指两者完全相同，就是一回事；“合一”显然有“合二而一”的意思，两者是刚刚合起来的。三种情况意义明显不同。但前述列宁的话译文中把三者完全划了等号，放在括号内都被说成是“统一”。这就让人读后“意会多于逻辑”。正是对逻辑的疏忽，造成了人们对哲学论断的种种误解。
前述列宁论述“互相排斥的对立的斗争则是绝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用一种简单的类比，就让斗争绝对化了。然而，“矛盾是运动的推动力”决不等同于“斗争是运动的推动力”。简单类比本身就会带来形而上学思维，因为这违背了列宁自己提倡的“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就在于具体分析具体的情况。”（同上，287页）看来，列宁也是自己违背了自己正确的东西。
万有引力和地球围绕太阳旋转产生的离心力是一对矛盾，正是这一矛盾的存在保证地球--太阳--月亮系统的基本稳定和人类的生存。它们的斗争--那只能是极其偶然的事情，例如小行星撞击地球、地球撞击太阳之类的几乎不可能事件。人类社会也是一样，官逼民反，说明阶级斗争是出于不得已。两个阶级正常合作，谁去斗争？斗争是要死人的，弄得不好家破人亡。工人农民决不是好斗分子，说劳动者好斗是对他们的污蔑。
发展和运动与此完全不同，因为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和运动，是无条件的，所以是绝对的。简单类比论述好懂，很形象，但不科学，不合逻辑。搞哲学忘记逻辑严密性会出大问题。
对严密的哲学体系进行科普宣传，尤其要当心。“一分为二”决不是辩证法，而只是分析思维，因为缺乏“合二而一”作为必要补充。只分不合，我们的党和国家就分裂了。批判杨献珍不仅是冤案，更是严重的理论错误。在社会历史领域，对于翦伯赞“让步论”的批判，性质与此相同。犯此种错误也是斗争哲学泛滥的结果。为什么这样？因为分与合也是一对矛盾，它们的关系不是斗争的，而是互补的。将分与合的对立绝对化，是坚持斗争哲学的结果。传统说法，说一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一分为二）是辩证法；但这不是辩证法，是分析思维。说这个人的优点本身就是缺点，要看在什么条件下说，这才是辩证法。高个子是人的优势，打篮球可以，练举重就成了劣势。哲学论述的不严密，原因在于相信“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不承认一切真理的真理性都是有条件的，离开特定条件，真理可能不成立。不说清楚条件，所以不严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具体分析具体的情况”会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呢？情况如果与论题相关就是条件。条件不同结论不同：武松打虎是英雄，今天再打死老虎就犯法了。“皆准论”是“凡是论”的理论基础。不反对“皆准论”，只反对“凡是论”，结果是除去旧凡是迎来了新凡是。
3，互补具有最大的普遍性
互补是矛盾双方合作的本质，具有最大的普遍性。换言之。一切矛盾双方都应该是互补的。相对于所谓“同一性”，互补的概念要科学得多。互补是指矛盾双方谁也离不开谁，互相成为对方存在的必要条件。这里指的是矛盾关系，例如敌人被消灭了，敌我关系就不存在了。敌我关系有赖于有敌人存在。再如：形而上学和辩证法是互补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也是互补的。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形而上学和唯心主义，那么辩证法和唯物主义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哲学是在两对矛盾的相互辩驳中不断发展的，除去这两对矛盾，哲学就可能僵死了。和平的驳论有时也被称为“斗争”，此种斗争的概念和社会领域“阶级斗争”的概念有本质区别，不可以互相借用。这就像我们下棋、打球，对立的双方好像是“你死我活”，拼抢非常积极，但其本质却是一场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如果你谓不信，许多持有唯心主义观点和形而上学思维的人，恰恰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或者亲人。我祝你“万事如意”，可能吗？形而上学呵，但这是两人关系好的象征。祝你“心想事成”难道还不是唯心论？但不是好朋友我才不会祝福你呢！
这两组对立的思想方法是互补的，足以证明互补的普遍性。
但互补的普遍性并不简单地等同于绝对性。因为互补的普遍性只是客观要求，能不能做到要看条件。例如在自然界，草原、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形成三元互补系统。如果外在条件不允许，例如灾难性天气、小行星撞击、海啸等突然性破坏，这种互补关系就会遭到破坏。对于人类社会更是这样。比如工农互补、城乡互补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但能否实现，要看社会管理者的水平和努力程度。可见，客观上要求矛盾互补是一回事，互补能否真的实现是另一回事。所以我们说：矛盾互补是普遍需要的，但不是绝对的。
这一分析告诉我们：“绝对的”一词不能滥用。只有无限普遍的东西才是绝对的。凡是有条件的、受限制的，都不是绝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