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的希望与苦涩
[1]不走寻常路 这几个留学生靠体育融入美国社会(组图)

回美国的前一天,刘源忙着在清华大学的棒球场攒了一场比赛,陆陆续续来了近20个男孩儿,“全是一起打棒球长大的哥们儿,现在都各奔东西了。”他坐在场下,看见有球飞出球场便跑去捡,看见谁在场上待得太久便招呼:“换换人,大家都上场打打”。
有时看到场上屡屡出现坏球,他也手痒得想试试,但一想到这个场地是以800元一小时租的,他便会按捺住冲动,“我的目的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打打球,聊聊往事,让他们多打会儿吧,明天回去,我又要过看见场地就‘想吐’的日子了”。
第二天,他在朋友圈写下“走了”两个字,然后附上一首《20岁的眼泪》:“是20岁的男人就会离开,能够离开所有柔情的牵绊,是20岁的男人就不该哭泣,因为我们的梦想在他方……”
他一直努力想当最后一个走出力量房的人,可总是会有队友和他一样加练到很晚才离开,“他们对棒球的执着,那种为了梦想的付出打动了我,相信努力是不会说谎的。”
参加高水平比赛并在比赛中被大联盟的球探相中,这是刘源成为一名职业棒球运动员最好的方式。从小打棒球并把加入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视作终极愿望,刘源在高考(精品课)的当口意识到,“不能过早结束我的梦想。”2013年,他在微博上结识了一位知名棒球人,为自己争取了去加拿大打球读书的机会,一年后,他被美国球探相中,不仅拿到了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也得到了全额奖学金。
刚到美国时,刘源有些不习惯。毕竟,在加拿大读高三时,他寄宿在一个冰球家庭里,时常和全家人一起去看冰球赛或是在院子里和弟弟妹妹们玩耍,始终充满家庭的温暖,“教练家里5个孩子,4个都打冰球,一到周末有比赛,全家都会去场边助阵。”但在美国,刘源只能形单影只。

就读于美国科罗拉多州的一所公立社区学院,刘源能参加的赛事级别为全国初级大学体育协会(NJCAA)的一级联赛,要想实现梦想,“先被大联盟的球队选上是第一步,然后去大联盟所属的小联盟球队打拼。”但现实中,不少年过30的小联盟球员还在为进入大联盟而努力,刘源十分清楚现实的残酷。
和刘源同在丹佛小镇上的还有一个中国女生,由于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排球比赛,“常上报纸,小镇的人都认识。”但更多时候,教练希望两个中国孩子能多和外国朋友相处,“尽快克服语言障碍,适应他们的思维方式。”在这过程中,刘源把棒球作为沟通的途径,努力寻求认可,“我每天5点起床,训练完还要去图书馆,如果成绩没有超过标准,我比赛的资格也就泡汤了。”
原想着出国后学业能得到“解脱”,没想到曾经“耽误”了学习的棒球,现在竟成了让刘源伏案奋笔的原因。这让妈妈孙志云感到吃惊,“那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他说要上图书馆了,我和他爸都吓了一跳,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事儿。”但在寄予希望的同时,又担心刘源吃不消,“有时看他回复‘嗯’、‘啊’,字不多,就知道他很累或是不开心,我就不再多问了”。
为了赶上球队进度,刘源一年中在家的时间最多两个月。他一直努力想当最后一个走出力量房的人,可总是会有队友和他一样加练到很晚才离开,“他们对棒球的执着,那种为了梦想的付出打动了我,相信努力是不会说谎的”。
令应瑜光没想到的是,她的身材确实受到很多外国学生的认可,“常有人跑来问我怎么健身,甚至有人隔了几个月来夸我‘上赛季进了一个漂亮的球’。”
同样是校队成员,应瑜光却不是“被选中”的,这个在国内就自己组建足球队的浙江姑娘,能成为加拿大萨省大学女足校队成员,完全是因为毛遂自荐。
“职业球员”曾经是应瑜光酝酿过却被父母掐断的梦,为了吸引专业教练的注意,她选择到北京上大学,并在学校创建了一支女足队伍,“没有指导老师、只参加过一次北京高校联赛,成绩不好便没有然后了。”那时,她常去清华“蹭比赛”,到了加拿大后,找校队蹭球踢的应瑜光却意外被接纳,“结果第一堂课就差点儿练吐了”。
一小时100个俯卧撑、拿着25磅重的杠铃片弓步走,几堂课下来,身形娇小的应瑜光竟有了令自己担忧却让别人羡慕的肌肉,“太壮了不好看啊”,亚洲人的审美包袱偶尔会让她对训练产生犹豫,教练却总在这时给大家鼓劲说:“你们的男朋友会很为你们骄傲的”。
令应瑜光没想到的是,她的身材确实受到很多外国学生的认可,“常有人跑来问我怎么健身,甚至有人隔了几个月来夸我‘上赛季进了一个漂亮的球’。”渐渐地,主动搭话聊天的陌生人多了,邀请她打冰壶、滑雪或健身的朋友也多了,有时,教授也会参与其中,“快40岁的人,不戴护具,踢起球来还特别猛,还是坐镇中后场的清道夫角色,完全不害怕”。
关于身材的影响力,美国密歇根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李韬之也颇有感触,“国外很多学生从小就有运动习惯,身体普遍壮硕,谈恋爱都占优势。”加上学校对体育的推崇随处可见,“尤其是打NCAA(美国大学体育总会)一级联赛的队员,除了可能享受全额奖学金外,还能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比如进酒吧大家都要排队,运动员刷脸就能进去,因为他们常出现在电视上”。
这让很多中国留学生也跃跃欲试,李韬之笑称,自己不少同学都是来自工科很强的高校,不乏“一说编程眼睛就冒光的DOTA(网络游戏名称——记者注)男”,但几个学期下来后,“进健身房的转换率能达到50%”。
此外,运动除了帮助留学生建立生理上的信心外,也能排解心理上的压力。刚到美国密歇根大学读研期间,李韬之有过一段语言适应的阶段,“比如小组讨论,他们说得很快,你听不懂就没反应,大家就以为你很笨。可每天和他们打一两个小时篮球,熟了以后,他们便了解你的症结在于语言,甚至会主动帮你解决问题”。
他有了在喀山组建中国留学生足球队的想法,只是,他没料到中国学生数量不少,找人踢球却很困难,“对体育不感兴趣的占多数,偶尔有打篮球的,踢球的基本上没有。”
“基本上不会有那种美国校园的体育明星。”刚刚从德国慕尼黑理工大学毕业的朱晓玉表示,和美国、加拿大不同,德国学生的体育生活更加个人化,但选择性很宽泛,“冬天滑雪、夏天去湖里游泳,还包括潜水、划船、击剑这些国内学校不常设的课程。”但通常情况下,学校会提供场地和体育课,学生需要注册,且按照不同课程来付费,“基础卡大约8.5欧元一学期,如果到20几欧元,便可以使用健身房”。
朱晓玉发现,仅凭对体育的爱好,想融入当地的社交圈并非易事,即便周末彼此会邀约去森林徒步、有球赛时亦会三五成群在酒吧看球,“但对看重个体自我成就的德国人而言,体育能增加对你的好感,不代表会轻易接纳你进入他们的圈子。”因此不难理解,著名球员施魏因施泰格骑车买咖啡时会被外国游客索要签名,但旁边的市民却无动于衷。
所以,喜欢打篮球的朱晓玉最终结识了一帮中国球友,从陌生到熟悉,时常也能在异国凑个饭局,而德国的球伴“通常打完球就散伙儿了”。
可对于在俄罗斯喀山留学(课程)的王时禹而言,“把中国留学生聚起来”是他想主动做的事。这个对足球痴迷到会在周末用衣服捆个圈,效仿贝克汉姆朝轮胎射门的东北男孩,曾经在俄罗斯参加过学校里以“国家”为单位的比赛,无奈中国学生难以成队,他只能混在“杂牌军”中“输得特惨。”去年,他有了在喀山组建中国留学生足球队的想法,只是,他没料到中国学生数量不少,找人踢球却很困难,“对体育不感兴趣的占多数,偶尔有打篮球的,踢球的基本上没有。”于是,筹备了约3个月,包括几名零基础的队员,球队才形成了8名主力两名替补的阵容,每天晚上由王时禹指导训练,“不怕现在实力差,慢慢就能练起来,好歹是原汁原味儿的中国队,有归属感”。
作为俄罗斯的“体育首都”,喀山不乏体育氛围。到主场比赛的周末,王时禹会带着花几十元买的球衣去现场支持喀山红宝石足球队,平日里各大高校及留学生组织举办的赛事也不乏参与者,甚至还能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世界游泳锦标赛等国际大赛,只是与王时禹一同为体育奔走的,始终鲜有中国学生的面孔,“还是在宿舍里宅着的比较多”。
比赛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队员按要求离场,被浇透的李韬之刚站起来,身旁的死忠球迷就问他:“你去哪儿?难道你以为这等于比赛结束了吗?!”
观看主队赛事,算得上能让中国留学生融入当地体育文化最迅捷的方式。李韬之还记得首次观看密歇根大学狼獾橄榄球队的主场比赛,沿途都有卖球衣的小棚子,“所有人穿的都是标志上的蓝色和黄色,穿个其他颜色的衣服都没法儿走”。
位于密歇根大学中的密歇根体育场,堪称世界上最大的校园球场,至今维持了连续250余场上座率超过10万人的纪录,“也就是三四十年球场有比赛时都处于爆满状态。”李韬之放弃了赛季前收到学校推送的250美元季票,到现场才发现“单张已经卖到了300美元”,但他依然坐进了黑压压的观众席。“第一场对东密歇根,赢面很高。”但比赛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队员按要求离场,被浇透的李韬之刚站起来,身旁的死忠球迷就问他:“你去哪儿?难道你以为这等于比赛结束了吗?!”他待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无论20岁还是60岁的球迷,都在电闪雷鸣中稳坐在原地,等比赛重新开始。
从那之后,他便真心实意地坐在那座球场里见证了菲尔普斯等校友回归、老兵纪念日时为球场工作了四五十年的工人站在球场中央,“高质量赛事加情感的引导,很容易建立学生的荣誉感。”李韬之现在能随口说出球场的设计容量为“109901人”。
这种橄榄球的精神,周圆在实习的日本公司里也体会过,“创始人曾经打过美式橄榄球,所以刚进社时,他们介绍的经营理念都能看到橄榄球规则、技巧的影子。”在日本筑波大学学习健康增进学的周圆表示,对体育的崇尚在很多日本企业中都可窥见,“通常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为20万日元,但有篮球特长的学生如果被公司签约打球,一开始便能有五六十万日元的收入。同时,在求职投简历时,会留出专门的一栏填写你的体育特长,有体育技能的人会受到青睐。”但令她印象最深的是,在日本,人们把体育和健康密切联系,运动教室同样会请专业讲师讲解老人、孩子等群体的牙齿保护、如何吞咽、三餐搭配等非常细致的问题,这启发她决定在职业方向上关注老年人的健康问题,周圆在本子上誊抄翻译了一套健身动作,“准备回国给家里老人试试”。
“专业课的讨论,中国学生喜欢用奥运会作案例,其他学生则集中在职业体育。”李韬之同样感受到课堂上中外留学生对体育认知的差异,甚至双方选择体育管理专业的目的都不太一致,“以前的同学,高考上来可能并不想选这个专业,学的时候也不知道将来如何使用。
但国外这个专业已经非常细化,需要带着职业技能的诉求来上课,你要做赛事运营、还是场馆管理等等,职业规划方向非常清晰。”
基于这种差异,李韬之回国后选择创业,成立了一家体育留学咨询公司,依托市场需求,生意“比预期好”。但“很久没能打篮球”依然让他有些困顿,“即便有时间,想约一群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打球并不容易,况且不是天冷就是雾霾,我只能找地儿跑跑步了”。
[2]"留学生施虐案"被告父亲:为打官司已倾家荡产(组图)

涉案3名被告,中间为章鑫磊。

章鑫磊的父母在法庭外。 侨报网 图

章鑫磊。 侨报网 图
文章来源: 澎湃新闻 于 2016-01-23 08:21:14 中国留学生在美国施虐同胞案3名被告本月与检方达成认罪协议,定于2月17日正式宣判。这一案件因涉及多名中国留学生引发国内舆论持续关注,除了追踪案情和庭审外,还引发关于青少年留学生群体的生活状态、中美法律差异等方面的反思。
为此,新华社记者通过辩护律师之一邓洪联系到其中一名被告章鑫磊的父亲,听听他的讲述。
想送孩子“镀金”,却对美国“一张白纸”
谈及3年半前如何作出送孩子到美国读高中的决定,章父承认,自己当时对美国的了解“完全是一张白纸”。
“我不懂英语,没在美国长待过,只是听说那里挺好,”章父说,当时为孩子选学校等事都是交给中介代办,“我还是过去这9、10个月到美国与他的同学聊天后,才真正知道他在那里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这名父亲后来了解到,孩子所上高中里“八九成是中国学生”,原本“让孩子到美国读书镀层金,至少学好英语”的愿望难以实现。“一个班几乎全是中国学生,英语都不好,连个带头的人都没有。”
按照章父的说法,这所“以中国学生为主”的学校所用教材“并不适合中国学生”,“数理化水平比国内低,英语补习班比较松散。还学些美国宗教、历史、地理,但孩子英语都还不行,学这些怎么能理解?”
此外,美国学校对学生监管相对宽松、寄宿家庭与留学生缺乏交流等,都是章父之前没有完全料想到的情况。“总的来说,这么小的孩子单独送到国外读书是个大问题。”
“小西漂挺苦”,但孩子不说家长不知道
章父说,自己当初决定送孩子出国时,也抱着让他锻炼独立的愿望,“男孩子吃点苦没关系”。
但孩子出事后他才逐渐了解到,“我们这一辈前些年‘下海’、‘北漂’,很不容易;他们这些孩子其实是‘西漂’,过得也挺苦。但是孩子不说,我们父母也不知道。”
章父口中的“苦”,包括物质生活,如“吃得没有国内好,生活开销比较高”等。“父母给的生活费毕竟有限,这么小的孩子又多数不会理财,月初很快把钱花光,月底不敢开口跟父母要钱……这导致有的女孩子找好几个男朋友,引发(此案中)这种女孩子间的结怨。”
所谓“苦”也包括远离父母、缺乏交流的孤独。章父说,孩子在美国读书的两年多里,他和妻子只去看过他一次。“多数父母还是为供孩子读书在国内拼搏,因为经济能力、语言问题等,真正有条件陪读的不多……寄宿家庭主要提供食宿,孩子因为语言问题等也不跟他们交流,家庭教育实际上是没有的。”
这名父亲说,如果能够重新选择,自己“绝对不会”送孩子出国读书。“特别是中学阶段,不能离开父母。这个年纪的孩子父母都很难管,怎么能寄希望到国外去有人能管?”
“错了应该受罚”,但希望孩子“还有机会”
辩护律师之前辩称,章鑫磊在此案中没有直接参与虐待殴打受害者,只是“帮忙开车、拿剪刀”等。但依据美国刑法,此案所有被告牵涉共谋等刑事重罪,须共同承担刑事责任,其中酷刑罪一项就可能被判终身监禁。
根据本月达成的认罪协议,检方撤销酷刑罪指控,但3名被告必须接受绑架、攻击等重罪起诉。章鑫磊将因这两项罪名获刑6年。
对于章鑫磊的定罪量刑,章父说:“既然按照美国法律他有错,就要受到相应惩罚。”
他表示,对于中美两国不同的法律和文化,孩子以前不了解,自己也是摊上这个官司后才逐渐了解。
[url=http://gb.corp.163.com/gb/legal.html][/url]
由于年纪小且缺乏工作经验,章鑫磊在狱中暂时没有获得工作机会,只能选择“上学”。章父说,他现在在“监狱大学”学习,英语水平有所提高,还选修了数学等课程。此外,他每天参加俯卧撑等锻炼,“身体比以前壮了”。
按照美国相关刑期计算规定,章鑫磊再实际服刑4年左右可出狱。章父说:“他出来时可能23岁了。希望他到时候回国能上学学些技能,找个工作。”
章父说,他和妻子为这桩官司“已经倾家荡产,但2月17日正式宣判时,就算借钱也要去一趟,算是对孩子的支持。”
